宗相,族中众人均说,我城南张家,耕读传家,科甲鼎盛,萍东僻远荒陬之地,能有什么俊才?后又听得沈家是耕作服贸之家,更是不屑一顾。是他慧眼识珠、力排众议,今春宗相果夺府县案首,得宗师赏识,他日若去省垣乡试,说不得摘个解元回来,也未可知。
宗相走进书房,却见张静轩拿着他的一篇策论在看,见他进屋,说道:
“连日研读妹夫鸿文,有些体会,越看越觉技不如你。”静轩说道。
宗相定前一看,竟是《子曰: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》策论一文,今春县试,鞠知县点题,庠生宗相、静轩等二十余人作答。
“同题之文,妹夫所作,评为第一;我之所作,仅列十二。当日,我以为知县大人与你有旧,有些不平。四月府试,妹夫所作第一,我之所作,为二十。难道知府大人也与你有旧?”静轩回忆道:“妹夫两夺案首,我却名次滑落,两人差距,由此可见。”
宗相听了,也是熙然一笑。有一点,静轩似乎并未搞清,他与宗相,差距并非很大。试想,县试,仅二三十本县庠生参加,静轩列十二。府试,有宜春、分宜、萍乡、湾仔四县百数童生角逐,静轩能得二十,非静轩水平退步,而是宗相实力太强。
“这几日,我仔细研读妹夫县试《岁寒》一文,觉妹夫以‘遇变而有不变之节,惟贞于常者能持其暂焉’破题,以通校十四艺为中股,最后以‘愿繁华成往事,谁葆全于阴阳相薄之交斯何如期望也者,又安得不矢志一息尚存之志也’束股。”
“妹夫此文,确如鞠大人所评点的那样,可谓文情恳至,文境从容,有粹然儒者气象。”静轩说完,眼冒星星。
“大哥此文,以‘圣人勉人为松柏,用世而不世用也’破题,以‘人争先而我争后,有志者,尚其鉴于松柏焉可’束股。也是曲折奥衍,骨味无穷,奥峭自成一子。”宗相拿起静轩之文,评点道。
“你、我两文,相互参读,均是力争上游,文品最贵。”宗相一锤定音。
“妹夫如此一说,大哥我又增信心。他日院试乡试,定不输于他人。”静轩道。
宗相见了,也是倍受鼓舞,振奋不已。
第二天,静轩、宗相、曼娘三人,带着传学,来到宝积寺上香。
宗相四人,先在门外净手净心,然后手持三支线香,走进神秘、庄严的大殿。
大殿中,明灯闪烁,香烟袅袅。
宗相来到香炉前,双眼紧闭,默默祈祷片刻,而后深鞠一躬,将清香插入香炉中。香烟袅袅升起,随风飘散。静轩、曼娘几人,均是恭敬地献上香火,然后低头祈祷。
“宗相,此番进香,又向佛祖许了何愿?”刚出大殿,静轩笑着问道。
宗相看了看曼娘,对静轩说道:“你家小妹知道,你问她便是。”
“哟,还你家小妹?”静轩白了宗相一眼,眼里满是鄙夷,嘴里说道:“哼!你怎不说我家娘子?问她,她会告诉我?她眼里只有你,哪还记得我这大哥?”
“大哥,我相公所求,定是祈求佛祖保佑我大哥明年秋闱高中,我沈家顺遂安康。”曼娘笑着对静轩说,“大哥,我突然记起了醉梦轩?嗯,对,春桃姐姐,昨日我看见她了,还和她打了招呼?你别说,我都忘了告诉爹爹。”
“小妹,小妹——我的好小妹。”一提醉梦轩,静轩登时急了。春桃,占据醉梦轩头牌好几年了,才、色、艺三绝,县城的一众公子哥,见过一面的,都对她念念不完。结识宗相前,静轩和一帮公子哥,隔三差五,往醉梦轩跑。
“娘子,春桃?这是哪家的千金?为何没听你们说起?”宗相一脸疑惑。
“相公,春桃是衙前吴家的大小姐,曾是大哥的旧识。”曼娘搪塞道。
“对,对。”静轩看了一眼宗相,见他并未怀疑,也是连连点头说道。
对这个妹夫,他是佩服之极。山高地远之地出来之人,能行如少年,思如智者,仿佛无时无刻,不在勤