双方缠斗片刻,孙万荣便率部再次逃逸。
四野茫茫,似乎处处都是伏兵,孙万荣慌不择路之下,见路就走,结果越走与营州越远,黄昏时分,孙万荣率残部在一片松林下宿营,清点人马,几员大将都走散了,手下最骁勇的战将骆务整在混乱中也不知杀到了何处,此时留在他身边的已不足三千人,几乎个个有伤,见此情景,孙万荣不禁老泪纵横。
月上柳梢时,出去打听消息的费沫回来了,他在附近一个山坳里找到了几户山民,一打听才知道他们竟然逃到了潞县(今通州),距幽州仅一步之遥。
孙万荣听了费沫的禀报,不禁沉默不语。现在夜色昏沉,或还能躲避一时,明日天明,他再想逃就难如登天了,不出所料的话,大周的军队已经封锁了所有向北的通道。
林中,一堆篝火凄凉地烧着,红红的火光也掩不住孙万荣苍白的脸色。火星在空中飞舞,拂到人脸上时,就变成白色的灰烬,孙万荣坐在那儿一直没有动过,头发上很快蒙了一层燃尽的飞灰,像是染了一层霜。
费沫看着沉默不语的孙万荣,不安地道:“大元帅,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办,兄弟们都有些徬徨失措,还需大元帅定策,才好决定行止!”
孙万荣默默地摇了摇头,黯然道:“今欲降唐,可唐军丧命于我手者逾二十万,我若降唐必死无疑。若奔突厥,突厥首鼠两端,默啜容得下别人也断然容不下我。欲往新罗的话,李多祚的兵马早已堵死向东的道路。这一去绝无幸理。要回营州,新城已被掳掠一空,其他六部为保自己,也断不能容我,我还能往哪里去?还能往哪里去呢!”
孙万荣用力一掰手中一段枯枝,把那枯枝“咔吧”一声折为两段。
费沫张了张嘴,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。
费沫在他身边默默坐下,回头看看倚着树木在林中小息的那些疲惫不堪的士兵,深深地叹了口气。
孙万荣仰起头来。望着空中一轮明月。
如霜的月光映在他的胡须上,胡须在风中微微地发抖。
出神半晌,孙万荣才道:“契丹八部,各怀异心,若非如此。唐人也罢,突厥也好,岂能轻易胜我!如果,留居营州的契丹六部能念在同族之谊,对我们的族人善加维护,我们何至于一败涂地?”
他苦笑着摇摇头,转向费沫。郑重地道:“费沫,你记住,契丹八部若不能一统,即便再苦。也不可举旗造反,那只会给我们带来灭顶之灾。我们契丹要站起来,八部必须团结起来,攥成一个拳头!”
“是!大元帅的话我记住了!”
费沫说完。又讪讪地道:“可……大元帅这话应该嘱咐骆务整、何阿小他们才是,我……我哪有资格听从大元帅这番教诲。”
“不要妄自菲薄。没有人生来就是英雄!”
孙万荣拍了拍他的肩膀:“何阿小、骆务整他们都打散了,还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,如今这番话,我也只能嘱咐你!”
他慢慢站起身来,长吸一口气,突然高声喝道:“来人!”
虽然征战了一天、奔跑了一天,族众们都已筋疲力尽,孙万荣沉声一喝,身边的几个头领和亲兵还是飞快地出现在他的面前。
孙万荣凝视着费沫,突然抽出佩刀,往费沫肩头一搭,沉声道:“跪下!”
“大元帅……”
费沫虽然一脸茫然,还是听话地跪在孙万荣面前。
孙万荣庄重地道:“你,是迭剌部首领,迭剌虽是我族的一个小部落,但是你部勇士向来善战、敢战,是我族出了名的勇士部落。如今,我把我和可汗的部落都交给你,由你来保护他们、带领他们!”
费沫惊愕地张大了嘴巴,好半晌才反应过来,惊慌地道:“不不不,大元帅,我不行,我……我哪有事管理这么大的部落。”
孙万荣涩然一笑,道:“能有多大?我们的部落已经没有多少人了,如果这时三部再不团结,早晚会被其他部落吞并。”
他振奋了一下精神,又道:“你听着,我现在把我的部落、